关于绑架篮球白袜帅哥小说(《从尿不湿到婚纱》)

刘旭旭 2023-06-02 10:56:02

  我男闺蜜,他弯了。

关于绑架篮球白袜帅哥小说(《从尿不湿到婚纱》)

  他露馅的开端是这样的,我和我爸妈去他家拜年的时候,我姨从兜里掏出一沓美女相片,怼到江留眼前,逼他从中挑选一张去相亲。

  我偷瞄了一眼,不得不赞叹我姨目光毒辣,纯欲甜辣轻欧美,36D大长腿,男人看了找不着北。

  结果江留一眼都没看,倒是给我使了个眼色。

  兄弟有难,我撂下薯片当即支援:

  “姨,他说一个不够,十个起步。”

  江留:“?”

  我姨一个暴栗拍过去:“混小子!”

  我叔端着搪瓷杯站在窗边隐秘一笑:“好小子。”

  我爸我妈装作耳背,对着电视机里的撒贝宁竖起大拇指:“嚯,尼格买提又瘦了。”

  我被江留提溜进他房间。

  他房间的味道很好闻,从小到大都是一股新洗完过衣服的皂香。每个物件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从不会担心找不到。

  我就不一样,我房间东西心都比较野,有事儿乱窜,没事儿爱玩失踪。所以我从小就爱到江留家写作业,嗯,才不是为了抄他作业。

  我正要去和他床头的腊肠狗叙叙旧,却被他一把摁在了墙上。

  “林小溪,你几个意思?”他蹙着眉,手肘撑在我身侧,身上的薰衣草洗衣粉味道混着他的体温绕在我鼻尖。

  我贴着墙自省:“我…说少了?”

  十个还不够?威武我江哥。

  江留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本身长相带点凌厉,此刻更显凶。

  小学起我就劝他做个校霸,他非要做迪迦,结果没人愿意做怪兽。他就教唆我用魔仙棒把班主任变成怪兽,我说那是黑魔仙的活计,我们绿魔仙不能不遵守行规。

  最后直到他从小学退休也没开过张。

  退休迪迦说:“我不要相亲,我不找女朋友。”

  我伸手拍拍他肩膀,老妪长叹:“过了年25了,眼睛一眨半截入土了,长点心吧。”

  江留震惊:“你眼睛一眨这么久吗?”

  我凝重地看着他,摇头叹息。

  其实我也奇怪江留为啥转了性,他小时候分明是个花花大少的苗子。

  我爸和江留他爸是挚交,我和江留是在同一个医院同一天出生的,然后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大学也在同一个省,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小学时候江留刚撒完尿提溜着裤子,跑到我耳边一脸神秘地悄声道:“将来我要找一百个老婆。”

  我把刚抄熟的碎叶子端到他面前,附耳悄声道:“行,只要结婚别找我要红包。”

  初中时候江留偷偷塞给我十份情书,让我帮忙交给班花。

  我挺替班花感动,顺口问句:“一次性都给她哇?”

  江留一巴掌拍我脑门上:“想啥呢!十个班的班花,一班一个!”

  我一巴掌捶在他屁股墩上:“你居然做得出这种事!得加十倍跑腿费。”

  后来十个班的班花凑一块聊八卦的时候分享追求者的情书,依次摊开一看,内容相同,鬼画符字体相同,署名相同:初一八班江公子。

  很遗憾,初一八班就一个江公子。所以校长接到举报时,一抓一个准。

  最后江留在升旗台上罚了整一下午的站,我本着义气拿着旺仔小馒头去探望。

  江留的嘴里塞满小馒头,含糊不清地说:“我错了。”

  我很是欣慰:“错在哪了?”

  江留泪流满面:“我没考虑到女性的虚荣心。”

  我怒摔小馒头。

  情书门事件后,江留在初中的名声大跌,纵使他长得再好,也没有女孩子愿意鸟他了。

  于是整个初中就我一个女生不嫌弃他。

  江留握住我的手眼眶微红:“林小溪,还是你慧眼识珠。”

  我抽出手:“我早知道你不是个好货。”

  不过江留虽然女性缘败光了,但也算因祸得福,他把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本身脑子就灵光,玩玩儿顺道学一下,就轻松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我凭借努力,也考上了。

  本以为他在高中要重振男人雄风,结果这厮就跟被开了光一样,就此禁欲了,和女同学们保持距离,只跟男生玩。

  女生们见他长得痞帅成绩还好,最重要不近女色,纷纷想争做他的唯一,甚至为了他创了个贴吧,叫“江夫人聚集地”,日常上传江留的八卦和行踪。

  而我,身为唯一一个江留不疏远且存在于他企鹅列表里的幸运女性,成为了江夫人聚集地的副吧主,分享一条江留的喜好信息或私照或说说,可赚赏金5元。

  这商机我能放过?

  江留最新说说:我喜欢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像一株干净的白萝卜。

  江留分享一首歌:《玫瑰花的葬礼》,配文,“沵婼芣蓠芣棄,莪萣泩屍楿畩。”

  后来春游那天不用穿校服,半个年级的女生都穿了白裙子,合唱《玫瑰花的葬礼》。

  当然,我仅凭此副业,高中三年日赚斗金,实现了神雕侠侣辣条自由。

  江留时常眼馋,我心情好时才会大发慈悲地赏他半根。

  直到他后来不知从谁那得知了这个贴吧的存在,一键举报捣毁了窝点,并来我家堵到我骂了我半宿。

  “林小溪,你还真有经商头脑。”他咬牙切齿。

  我忍痛从被子底下抽出一包神雕侠侣双手奉上:“哥,就剩一包了,您饶了小弟吧。”

  他双目圆瞪,攥紧拳头,满脸写满了“不思悔改的女人不可饶恕无可救药”,随后抱起双臂,作出无懈可击的刚硬姿势:

  “帮我拆开。”

  后来到大学,恋爱解禁了,我以为他终于要恢复兽性了,结果我都黄了三段了,他愣是一段没谈。

  我深刻检讨了自己,跑过去握住他的手眼眶泛红:“留啊,你跟姐说,是不是姐小时候打闹时候没注意,把你关键部位踢坏了?”

  他反握我的手,真诚道:“林小溪,坏没坏你要不然自己检查一下?还有,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眼疾得抓紧治。”

  我哽住。

  他是嘲讽我眼瞎,谈了三段,个个渣男。

  第一个谈了半个月,在票圈发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忘了屏蔽我了。

  第二个谈了一个月,因为吃麻辣香锅时我点的那碗贵5块钱,而AA时我直接除以2把钱转给了他,他要跟我吵架,我索性转了他两碗的钱,然后把他拉黑删除了。

  第三个谈了三个月,看电影时候他回人消息的时候,我无意瞟见了别人给他发的肌肉照,而他回了俩字:爹地。散场之后我再没让他找到过我。

  每段感情开端不同,结尾都相似。

  这三个男人都被江留狠揍了一顿,轶事流传在学校表白墙,个个爆火。

  江留说,要不你单着算了,你谈恋爱挺伤我拳头的。

  我说,说得不错,下回别说了。

  现在想来,其实我第三个前任外形、性格是三个里头最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想让我当同七。

  其实要是我当时仔细点还是可以发现点端倪的,比如他永远穿白袜,经常练臀,喜欢逛街,只喜欢带一边耳钉。

  壁灯昏黄的光晕下,我的眼睛忽然被一股光芒闪了一下。

  江留,耳垂上的黑钻。

  呀耶。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一侧转。

  只带了一边耳钉。

  江留挑眉:“有事?”

  我“刺啦”一声拉开他的衣柜,拉开抽屉,摆放整齐的袜子队列里,只有三双是纯黑,其余全是纯白。

  江留:“?”

  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手腕上赫然是我从前并未注意过的运动手环——

  彩,虹,色。

  江留:“你在……”

  我双手捂住已合不拢的嘴,双目泛泪。

  “对不起留子,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我刚刚还跟姨说那话!”

  江留微微讶异,神情竟有些不自在:“你知道什么了?”

  我忍不住紧紧拥抱住他:“没关系,别有顾虑,我都懂了,我会一直支持你!”

  江留轻拍我的后背:“昂……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怕……”

  我哭嚎:“别怕!我接受!”

  江留抱我抱得更紧了些:“谢谢你,小溪。其实我从初中开始,就……”

  “初中就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我松开他,懊恼万分,“难怪你那会都不和女生玩,都怪我大条,现在才知道!”

  江留呆呆地站在那,我搓搓他的手臂,“姐认识很多帅哥,姐给你介绍,总有合适的,对了,你是1吧?”

  江留张了张嘴:“我是……”

  我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不是1天理难容!1好啊吃香啊,现在遍地飘零,一找一个准!我这就帮你挂票圈,宣传出去!”

  我刚掏出手机,就一把被江留按住。

  “我不喜欢高调。”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我倍感欣慰,当年的花心小萝卜,长大了。

  “我懂了,你喜欢邂逅。我给你留意着,有了就帮你牵线。”

  江留笑了笑,点点头:“好。”

  得到好友的信任,我倍感高兴,当晚炫了半筐砂糖橘,脸黄而不止。

  02

  想想江留的桃花要开也是颇为艰难,他毕业之后回母校当了小学老师,数学组办公室俩男性,一个是他,一个是已婚的聪明绝顶的大叔。

  我问那体育部呢?他说体育部一众肌肉男只喜欢盯女老师。

  确实,这条路本就小众且坎坷。

  但没事,他有我这个好闺蜜。

  我刚上研究生,人缘还可以,分分钟就替他物色了一个小学弟,唇红齿白,细腰翘臀,和他绝配。

  我办事效率高,当即将他二人约到了溜冰场一叙。

  溜冰嘛,正所谓你不会我不会,搂搂抱抱好暧昧。

  我紧赶慢赶赶到了溜冰场,江留说他已经到了,结果我找半天找不到人,正气喘,忽闻身后的玻璃传来两声“叩叩”。

  我回头,江留站在栏杆前冲着我咧嘴笑,目光炯炯,双颊泛着运动出来的红,刘海服帖垂下,俊朗迷人。

  平时看着像个黑帮头子,今儿竟有几分板正的…可爱?

  成长了,知道该怎么吸引对象了。

  我趴在玻璃上往里喊:“他快到了,你不出来迎接一下?”

  江留好像没听清,指指我,指指自己,意思让我看着他。

  随后张开双臂,迈开长腿,在冰面上自由流转,像一只春燕。甚至还能跟着音乐的起伏转体三圈,吸引了整个溜冰场的目光。

  他分明说他不会滑冰,感情是打算扮猪吃老虎。

  我正看得激动,后背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是我那小学弟。

  “学姐,我来啦。”徐秀长得清秀,一笑,冰雪都融化了。

  我的母爱瞬间泛滥,拉着他的手往里走:“秀秀呀,今天学姐保护你,你就放肆玩儿!”

  “谢谢学姐。”

  我俩穿好装备进到溜冰场,江留便熟练地滑到了我们面前。

  徐秀一见到江留,眼睛刷的就亮了,然后就红着脸不敢看人。

  我一看稳了,抓着栏杆急着遁走:“那啥,江留你带带秀秀玩儿,我自己研究研究。”

  奈何我也是头一回滑冰,步子都不敢迈太开,抓着栏杆跟抓着亲妈似的,走姿像老龟,险些就要和冰面来个亲密接触。

  江留及时一把扶住我的腰,不知为啥脸色有点别扭,“你叫他什么?”

  “哦,他叫徐秀,是我学弟,成绩还可以,人——”

  “我问你叫他什么。”

  “秀秀,咋啦?”我摸不着头脑。

  “叫那么亲热?”他竖眉。

  我下意识反驳:“我不也叫你……留,留子么……”话音不自觉弱了下去,我承认留子没秀秀好听,那也不能怪我不是?那得问问我叔咋想的取这么个名儿。

  “你刚喊我全名。”江留还是皱着眉。

  这男人怎么的,敏感肌?平时也不这样啊。我俩二十多年的交情,他跟我学弟较啥劲。

  我不跟他计较:“江江~留留~你倒是上啊,把人家小学弟晾那儿像什么话!”

  他面色稍缓,于是听我话,滑到徐秀身边,一把将人的后衣领拎了起来,拎小鸡似的开始滑行。

  徐秀:?

  我:??

  刚才完夸他成长了,这货给我来了个就地打脸。

  他俩滑远了,我管我自己扶着栏杆做复健,累得汗流浃背。

  儿大不由娘,我不禁发出了晚年凄凉的慨叹。

  偶尔回头看看他俩的进度,好家伙,才见第一面,就离恁近说悄悄话了,对着左耳说情话呢,还怪会的。

  不过俩帅哥亲热,还是蛮养眼的。周围滑过的小姑娘一个个都笑得一脸隐晦。

  我欣慰地坐一边歇下,想着功成身退,一会想个理由先撤了。

  还没坐热乎呢,徐秀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就往我滑过来。

  “学姐~”他坐到我身边,漂亮的鼻尖泛着红,看得我分外疼惜,“明天有个彩虹集会,我和阿留打算一起去,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很好玩的!”

  已经叫上昵称了,啧啧啧。我也想啊,但是我去的话会发光,合适么这?

  我看向滑过来的江留,他对我点点头,我寻思可能还需要我助攻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集会那天很热闹,大家都身穿彩虹色的服饰,对每一个成员都像亲人一样亲切。

  徐秀、江留和我的脸上都画了彩虹,和大家一起走在街上,一路欢声笑语,甚至载歌载舞。

  大家一起面对社会的目光,携手建立信心和勇气。

  徐秀在那天格外活跃,忙前忙后照看大家,发彩虹旗给我俩,笑着说了一句:“love islove.”

  大家一起牵起手,江留便也牵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从小都很暖,像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源。

  他垂眸看着我,眉目从未有过的温柔,低声重复道:“love is love.”

  我坚定地点头,握紧了他的手,用目光告诉他,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不知何人起头,大家齐声唱起了《勇气》,不过唱得欢快,少了伤悲,更像是颂歌。

  我被这种情绪感染,挥舞着彩虹旗跟着一起唱,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成功带跑调了周边的朋友。

  江留无奈地捏了捏我的手,在一边沸腾里弯下腰在我耳边道:“答应我,别唱了。”

  我不服气:“你行你唱!”

  在我记忆力,我很少听江留唱歌。他长得一副不会唱歌的样子,单看气质更适合去搏击。

  这次他竟没有推脱,跟着人群,张口唱道: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他唱歌的神情很认真,声线清朗柔和,不大,但是却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手与手之间温度传递,我的手在他手心。

  我抬头望着他,突然发觉,这个从小就高我一头的调皮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成了高我两个头的青年。

  风华正茂,轩然霞举。

  “小妹妹?”身侧一声唤召回我的思绪,我转过头,一个身姿窈窕的大美女正冲着我笑,并晃了晃手里的二维码。

  “可以加你吗?”

  她长得好看,一头如瀑长发,五官精致,侧脸也有一个彩虹贴贴。

  我也想拒绝啊,可这是漂亮姐姐耶。

  我刚掏出手机,突然手机被人横空夺走。我回头,江留拿着我手机,脸色比菜叶还绿:“不可以。”

  我不禁赞道:“你没事儿吧!”

  他把手机举上了天,我蹦跶三次抢不到,回头要给漂亮姐姐报我的号,结果发顶落下一只手,硬是把我的头拧了回去。

  “她是直的。”江留淡淡道。

  我好容易把他手扒拉走,漂亮姐姐已!经!走!了!

  我当场失恋。叉着腰教训江留:“人家姐姐就是想跟我交个朋友!怎么了!你这样人多尴尬!”

  江留别过头装作没听见。

  我气结,徐秀小可爱正好这时候穿到我们这儿来,我赶紧对着他吐槽江留的莫名奇妙。

  还是秀秀懂我,当即挽着我的手臂,笑得比105度的蒸馏水还甜:“学姐不要生气啦,生气伤身体~”

  我感觉背后有抽刀的声音传来,回头瞥江留一眼,倒没发现异常。于是高高兴兴跟秀秀手拉手唱歌跳舞。

  整个过程非常愉快,就是江留很是奇怪,总叫秀秀的名字,又不说要干啥。

  秀秀牵着我的手让我转个圈圈,江留咬牙:“徐,秀。”

  秀秀挽着我的臂弯东摇西摆,江留切齿:“徐,秀。”

  秀秀问我,他跟江留谁更好看。我不假思索:当然是秀秀小可爱更好看啊!

  江留终于火了,把我和秀秀一手一个提溜开,像只发了怒的大狼狗,就差龇牙咧嘴了。

  我起初还在想他是不是今天来大姨父了,一看他和秀秀,我顿悟了。

  他这是吃醋了。

  嫌我和秀秀太亲近,嫌我电灯泡太热了。

  我瞬间懂事,赶紧把他往秀秀身边一推,“你们玩你们玩!我那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秀秀笑而不语。

  江留无语:“大马路牙子你呼吸尾气?”

  我翻白眼:“我收集元素周期表。”

  这时前头有人喊了一句:“到别墅了!”

  我才晓得,原来此行的目的地是别墅派对。

  别墅布置得很漂亮,大家一起动手准备餐食,其乐融融。

  餐后气氛高涨,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呼百应。

  啤酒瓶转到一个短发小姐姐,小姐姐选大冒险,抽中一题:和喜欢的人对视十秒。

  于是两个漂亮姐姐面对面对视,不到十秒就亲上去啦,看得我脸红心跳,现场确诊糖尿病。

  后来两个中年叔叔分享了他们的感情故事,说到苦痛时轻描淡写,但说到幸福时情真意切。

  在场的朋友们都有点眼热。

  我吸了吸鼻子,幸福来之不易,必当加倍珍惜。

  酒瓶子骨碌碌地转,这次瓶口对准了江留。

  江留抽了一张真心话,徐秀替他大声念题道:“请问,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大家屏息看着江留。

  江留看了看徐秀,目光转向天花板:“有。”

  哗。一顿起哄。

  好事者追问:“那他也一定很好看吧!”

  这算加题了,但江留倒也没有回避,笑了笑,大方点头道:“很好看。”

  哇——

  徐秀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真的很好看。

  我愈发鼻酸,心房一阵酸楚,才知道原来发小获得幸福之后,我会比他还感动。

  原来感动的滋味是这样的,酸酸涩涩。

  酒瓶子又骨碌碌转,这回瓶口指向了我。

  要玩就玩大的,我大手一挥抽了张大冒险。

  徐秀大声念题:“请公主抱左边的玩家并且蹲起,30个!”

  左边的…江留?我抱江留做蹲起?!先问问我腰答不答应啊喂!

  还没等我申请换个题目,突然身体一腾空,下一秒我就到了江留怀里。

  反应过来的时候,江留已经抱着我做了3个蹲起了。

  男生力气本就比女生大,角色互换大家都表示接受,但是咋没人问问我接不接受?

  我只好对秀秀小可爱打声招呼借下他未来对象。

  其实我最近长胖了几斤,公主抱还得蹲起应该挺累的,结果江留做起来跟抱着个西瓜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禁骄傲自满:“看来我还是挺轻的,是吧留子。”

  江留垂眸乜了我一眼:“其实我腰快断了,我装的。”

  我信你个鬼。

  鼻尖都是江留身上被体温烘过的薰衣草的皂香,触手的肌肉紧实有力,原来这厮还背着我偷偷健身。

  不愧是个优质1。

  只是这1的耳尖和脖颈为什么那么红?

  唉,我就说我还是重了,给孩子热得。

  “留子,我回去就减肥。”

  “瘦不拉几减个鸟肥。”

  啧。很会说话。就是表述粗了点。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大家纷纷拍手,江留稳稳将我放下,气都不带喘一下。

  我赶紧跟秀秀偷偷比了个暗号:姐替你看过了,体力满分。

  秀秀回我个爱心: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江留摁住我的脑袋替我转了个向:“乱开小差。”

  我撇撇嘴:“江老师,我又不是你们班学生。”

  江留不为所动:“你比小孩儿还要小孩儿。”

  我扮个鬼脸,举着纸杯蛋糕吃得欢,江留忽然侧身倚桌上漫不经心地说:“这周五我们学校春游,你来不来?”

  我惑然:“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江留扒拉着小蛋糕:“家属。”

  -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但后来江留说小朋友都喜欢漂亮姐姐,我一忍再忍,只好扭捏地承认了这个赞美。

  绿水青山总能让人放空一切俗事。

  冬日里山中的梅花初绽,朵朵饱满在枝头,暗香随风翩跹。

  我追着一帮一年级的小朋友,教他们背“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他们纷纷白了我一眼:“这个我们幼儿园就会了!”

  我捋起袖子:“哦哟!那有没有人会背《出师表》啊?”

  一个小胖墩嗦着棒棒糖张口就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

  “停!”我双手达咩,“心悦诚服。”

  小胖墩乘胜追击:“那你知道元宇宙吗?”

  我战术性失聪:“什嘛?咕咾肉?”

  “元宇宙!”

  “爹妈揍?”

  还没等我再多压几个韵,江留把我捞离了现场。

  他说:“现在的小孩儿个个人精,知道的东西和我们那会儿不一样,小心自取其辱。”

  晚了,我已经被杀得落花流水。

  他今日穿件白衬衫,是教师统一着装,和平时的休闲风大不一样。

  长袖挽起,露出手臂曲线,领口扣子松了几颗,锁骨隐约。

  竟有几分,禁欲的风致。

  有小朋友喊他,平时说话那么臭的人,跟小朋友说起话来,都会单膝蹲下,轻声细语,温柔如和风。

  从前不曾亲见,总不相信他这样的脾气能当老师,而今才见到他为人师表的样子。

  当得如沐春风。

  我看得有些出神,连他什么时候回到了我面前也不知道。

  “林小溪。”蓦然被他一唤,才发现他的脸离我这么近。

  几乎是跳起来往后倒退,站不稳又被他拉回身前站好。

  “你在想什么?”

  从前也有无数肢体接触,但从未觉得他接触的肌肤有灼热的感觉。

  热得脸都烧起来。

  “我在想,我……”我费半天劲,终于灵光乍现,“我饿了。”

  “噗。”江留笑,从背包里取出面包,撕开包装递给我,“喏,你喜欢的巧克力味。”

  又从包里翻出一瓶阿萨姆,旋开盖子让我喝一口。

  我的一切喜好,他都熟知。

  从小被他照顾惯了,两家人都默认男生要照顾女生,却从未想过,没有谁出生就该对谁好的。

  “那个江留,”我低头咀嚼面包,“谢谢你。”

  江留愣了一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是林小溪么?林小溪从没跟我说过这三个字。”

  我伸手拍了他一下:“谢你你就应着!”

  他笑而不语。

  我们俩跟在小朋友的队伍后面无言走了良久。

  有蛱蝶飞过,欢声笑语纷纷。

  江留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以后别说了。”

  我不大确定:“啊?”

  江留叹了口气,伸手揉乱我的发。

  “我对你好,不是为了让你谢我的。”

  “因为我想对你好,我才对你好。”

  “所以林小溪,永远被对我说谢谢。我不爱听。两家人才说谢谢。”

  一家人不说谢谢。

  我展演笑开,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矫情。”

  他笑着任了,旋开阿萨姆再递给我喝。

  我们要爬的山峰很高,出于小朋友的体力考虑,可以自愿选择要不要爬到山顶,如果坚持不住,也可以在山腰折返。

  鉴于我和江留相对年轻,精力充沛些,便由我俩带着少数几个愿意继续爬的孩子往上走。

  孩子安全为先,上山途中我和江留减少交流,尽量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们身上。

  虽然孩子们年纪小,但意志力都很强大,一边爬得气喘吁吁,一边还能互相加油鼓劲。

  反倒是我,平时只顾宅家学习疏于锻炼,只能吊在队伍尾巴上。

  好在江留体力好,还能上下走动照应。

  快到山顶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刚停下喘口气,余光便见前头一个女孩子脚步打滑,身子摇晃。

  “小心!”我抢步上去,堪堪扶住女孩子,同时一阵钻心的疼从脚踝传来。

  暂且顾不上自己,看着女孩已透支体力脸色苍白,赶紧小心地将她扶到旁边的木椅上坐好。

  这时江留循声赶到,给女孩子喂了几口水,女孩子的唇色方才转为殷红。

  我略放下心来,动了动脚步,不由疼得龇牙咧嘴。“嘶。”

  “你怎么了?”江留蹙起眉头,迅速扶我一道坐下。

  “脚崴了。”我深呼吸试图缓解痛楚。

  他脱了我的鞋袜查看伤势,末了把背包留给了我们。

  “这样,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我带着他们下山回来接你们。”江留肃然。

  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忙没帮上,反倒添麻烦了。“不严重,我歇会自己能下去的。”

  “呆着别动,等我下来。”江留盯住我的眼睛,重复郑重道,“等我。”

  我只好点头。

  江留带着孩子们继续上山。

  我和小女孩坐着,俯瞰山下的景色,倒也赏心悦目。

  “姐姐,”小女孩摇摇我的衣摆,“江老师对你真好,你是江老师的女朋友吗?”

  我一口阿萨姆差点呛出来,摇摇头:“不是哦。”

  小女孩眨眨眼,突然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困惑:“为啥这么高兴?”

  她扯扯辫子上的粉色小熊:“江老师长得帅,还温柔。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江老师。”

  哦莫。小姑娘,这可不兴嫁啊。

  我深沉道:“小妹妹,做同七,是很辛苦的。”

  小女孩歪头:“什么是同七?”

  我讳莫如深:“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如今才发觉,大人的这句口头禅是个万金油,哪里不好说贴哪里。

  各自省了多少要解释和理解的难处。

  等江留他们下来的时间,我和小妹妹从家庭婚姻聊到明星八卦,从星爸克的性价比聊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阿萨姆喝完了,江留他们刚好下来。

  小女孩已经恢复了精神,可以自主下山了。

  江留不由分说地背起我往下走。

  小孩儿们叽叽喳喳走在前面,我俩跟在后面。

  他身上出了薄汗,冒着热气,我抱着他的脖颈,一动不敢乱动,生怕加重他的负担。

  这不是江留第一次背我了。

  小学时候一起上学,总爱去街口那家老生煎店。

  因为生意很好,必须要早点去才能抢到座位。江留嫌我跑得慢,便总背着我跑。

  于是每天我出门,坐骑便已就位,他背着我,我举着钱。

  小江留气喘吁吁把我往坐上一扔,大着嗓门喊:“老板六个生煎两碗豆腐脑多放糖!”

  到后来都不用喊,每当老板看见我俩这个叠叠乐组合,就立马把留好了的豆腐脑端上桌,笑一句:“又背媳妇儿来吃早餐啊娃。”

  初三,某天做完操,排队回教室路上,后面同学忽然指着我屁股尖叫:“林小溪大出血,她完了!”

  我扭头一看,当场爆哭。

  江留不知从哪奔过来,甩了校服替我围上,自己赤裸上身,一把把我背起来直奔医务室。

  我在背上一震一震迎头流泪:“江留我要死了,我的压岁钱都存在……”

  “放你娘的屁!”江留骂得凶狠,声音却也哽咽,“你敢死在老子前头!”

  最后医务室老师一看,把江留请了出去,告诉我这是初潮,我长大了。

  我呆愣愣走出医务室,江留赶上来,光着精瘦的肋排泪流满面:“林小溪,你说你压岁钱存哪来着?”

  我一掌正中他脑门:“放你娘的屁!”

  再后来,我高考没考上最想去的大学,学电视剧里去路边摊买醉,被江留抓了现行。

  我等他骂我,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背起我,也不顾我满嘴酒气。

  我趴他背上默默流眼泪,把眼泪鼻涕都蹭他新买的衣服上,他也不生气。

  他说:“你已经很优秀了,这次考不上,将来可以考研嘛。条条大路通罗马。”

  他说:“林小溪,人这辈子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不完了。”

  他说:“其实你没考上我还挺高兴的,跟我一块儿去北方呗,我俩还在一块儿。”

  我崩溃大哭:“十八年了对牢同一张脸,你不腻得慌吗江大留!”

  他憋了半天,我昏昏呼呼都快睡过去,耳边朦胧地听见他跟小媳妇似的嘟囔道:

  “不腻啊……”

  他就背着我,一步一步,从城南走回城北。

  他见证了我所有窘迫、失意、得意、成长,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做我的伞,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衬我的光。

  任何时候,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会在。

  我们一直同步长大,以至于我从未真切发觉,他已成一个男人。

  可以依靠的,相对于女人的,异性。

  “噢!江老师背老婆咯!”

  “江老师背媳妇咯!”

  “新郎背新娘——”

  下了山,等待的孩子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小鸟似的笑得八卦。

  江留跟着也笑,不反驳也不叫停。

  而我的脸整个烧红,头顶冒烟,好在江留看不到。

  老师们还需带孩子们回程,江留提前告辞带我去医院。

  孩子们还在后头叫唤:“江老师——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

  江留抽出手挥挥手。

  我埋在他肩上装死。

  “林小溪。”

  “唔?”

  “你很兴奋么?”

  “没有啊!”

  “那为什么……算了。”

  “什么啊。”

  “你心跳有点快。”

  “啊?!”

  “你心跳,有点快。”

  -

  我不对劲。

  很不对劲。

  自从春游那天之后,江留这个名字开始在我脑海阴魂不散。

  我看书,把江流看成江留。

  我喂狗,把我家丑宝喊成江留。

  我追剧,男主叫江游,女主每喊一次男主,我心里跟着抽抽。

  原本每周六江留都会来我家吃饭,这次有事没来。

  按照以往,没人跟我抢排骨,我发出的感叹一定是“耶唔!”

  而今天我只有一个“啊。”

  尾音听起来还很失落。

  我抱着我妈哭天嚎地:“妈!我一定生了癔症!”

  我妈打量了我片刻,淡定地扭开电视机,调到琼瑶剧。

  女主抱着她妈哭天嚎地:“娘!我害了相思病!”

  ?

  我拖住我爸泪水连连:“爸!这一定是偶然事件对吗!”

  我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打开手机刷短视频。

  短视频传来活泼的前奏,然后是一句:“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

  我,喜欢上,江留?

  晴天霹雳。

  其实我很懵。

  我上大学谈过的三段“所谓”恋情,都是男生来追求我,我觉得相处融洽,就觉得那叫喜欢。

  结果深入了解后,才发现彼此并不同路。

  所以我可能,到现在还不清楚爱情是什么感觉。

  而且我和江留是不可能的,他喜欢男生。

  我还没有蠢到上赶着为爱牺牲。

  既然还只是苗头,那就掐灭好了。

  我开始避开江留。

  他来我家做客,我就借口研究性学习提前出门。

  我爸妈要去江家喝茶,我借口研究性学习提前出门。

  江留说找我有事儿,我借口研究性学习提前出门。

  其实我没地儿去,就在巷子里看老大爷下棋,穿着棉睡衣棉拖鞋,冻得垂涕三尺。

  大爷们直夸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热爱匪浅,我没好意思说我只会五子棋。

  好在棋局边上有烤地瓜的大爷,在天寒地冻中救我一命。

  日子一长,我已然掌握了烤地瓜的火候以及象棋的入门技巧。

  于是江留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穿着粉色兔头棉睡衣,单脚踩在板凳上,左手拿着烤地瓜,右手横在大爷们中间激情澎湃地指点江山。

  “吃他车吃他车!”

  “哎!厉害!”

  大爷们一阵哗然,我兴味盎然地啃一口地瓜,忽然脖子一紧,睡衣帽子被人擒住拖离了人群。

  “哪个猢狲敢揪你孙爷爷的……”

  我看清来者时,刚拱起来的火瞬间被泼灭。

  “研究性学习?”江留盯着我手里还剩一半的地瓜,危险的眼眸微眯。

  我企图解释:“深入研究…中国传统象棋文化以及民间小吃的发展路线。”

  江留一抬手,我以为他要偷袭我,我一个闪避,脖子上被围了一圈围巾,带着他的体温。

  “回家吧。”他揽过我的肩往家走,并不多说什么。

  我心虚地跟着他的脚步,瞅瞅他的脸色,很平静的表情。

  他信了?还是懒得跟我掰扯?

  一路忐忑不安里,我回到家,一开门,我姨我叔我爸我妈齐齐回头看向我。

  我爸我妈一脸:啧,被捉回来了吧。

  我姨我叔看着我笑容可掬。

  不知道为啥,平时他们对我也亲,但今天看我那眼神,总多出来些什么。

  我姨招招手:“囡囡回来啦,快,来坐下吃饭~”

  我叔瞪江留:“愣着干嘛,给你小媳…小溪倒上果汁!”

  江留不明所以地照做。

  我不明觉厉地炫果汁。

  吃了饭,我赶紧龟缩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一看,床上多出了一大袋零食,有我一个人那么重。

  江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你之前挺喜欢吃那个面包,这牌子每种口味我都给你买了。你不是有囤零食的习惯么,我看你快吃没了,帮你补点。”

  他的好一直都渗透在目所能及的点滴里,我从前太过适应,如今却只觉得难过。

  我揉揉小腹坐到椅子上,生理期快到了,酸胀得紧。

  桌上凭空多出一杯姜茶,江留靠在桌边:“趁热。”

  我垂眸默了几秒,还是拿起来捧在手心。

  江留瞟见我桌上的电脑:“对,你之前说你电脑用久了总出问题,我前几天给你买了个新的,这两天应该会到,记得查收一下。”

  “江留。”

  “嗯?”

  我顿了又顿,吃力地张口:“你之前说,你对我好是因为你想对我好。”

  江留桌沿的手指收紧。

  我缓缓地:“我这几天想了想,虽然我们亲近,但我们之间还是需要一定的距离。毕竟……我们以后也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可能别人没办法理解我们的友情,会误读,会产生麻烦。”

  江留的指关节用力到泛了白。

  我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闭了闭眼,尽量平稳叙述:“我的意思是,我们毕竟只是朋友,再要好,也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以后——”

  “林小溪。”他忽然出声打断。

  我睁眼看他。

  他背对着灯光,面容模糊在阴影之下。

  “明天,我和徐秀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谢我做媒么?

  所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这是好事。

  于是我笑:“好啊。我一定来。”

  他点点头,声音很平静:“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把握分寸。不来打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张口想解释,他已站直身体,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喝你的茶吧,凉了都。”

  然后大步踏出了门去。

  可我知道,他脆弱的时候就喜欢装作什么都不在乎,那是他的盔甲。

  我明明那么懂他,却伤了他。

  可怜我自顾不暇。

  我得背着他,把生出的喜欢连根拔起,咬着疼佯装无恙。

  我得在他和他的心上人跟前高高举杯,说那些我没有机会和他实现的那些祝词。

  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祝他和喜欢的人爱到地老天荒。

  高兴吗?

  高兴。

  那为什么哭?

  喜极而泣。

  何其壮烈,何其英勇。

  -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个小菜馆。

  菜馆不大,但人气旺盛,坐得满满当当,进出靠挤。

  菜品很有地方特色,烟火气满满。

  以往点菜我一定是最积极的那个,今夜就是提不起劲。

  “这里是我最钟爱的餐馆,点几道经典菜给学姐尝尝。”徐秀总是最会照顾人的,盈盈笑意,看着都解乏不少。

  江留同他坐在一排,那水壶倒了杯热水推给我。

  “谢谢。”我轻声随一句。

  说完才想起他的那句,两家人才说谢谢。

  可在座的,也确实是两家人。

  我装作不经意瞥了他一眼,他侧着头看着徐秀手里的菜单,神色平静。

  心底略松了一口气,但又弥漫开一种空落。

  菜上得很快,红红绿绿的热气腾腾,看着非常诱人,只是我今日食欲不振。

  还是夹了一块蔬菜,赞一句好吃。

  徐秀夹了筷子水煮鱼给我,“学姐尝尝,特别好吃!”

  我刚要去夹,筷子突然被截住,鱼片已到了江留口中。

  “她不能吃辣。”他咀嚼着点头,“嗯,味道不错。”

  是,我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生理期。

  只好抱歉地对徐秀笑笑。

  徐秀并不介意,另夹了一块玉米酥饼给我,我乖乖吃了。

  他又顺手夹了一块鱼片给江留:“那就便宜你啦。”

  江留自然地把鱼片吃了。

  徐秀又把比较远的那道肥肠夹到江留碗里。

  我下意识道:“他——”

  他不爱吃肥肠。

  但下一秒,江留已经把肥肠吃了。

  “学姐你说什么?”徐秀浅笑问我。

  我挤出一个笑:“好东西都让他吃了,我也要。”

  徐秀便也夹给我。

  我一面吃,徐秀替我续上热水:“说回来,我和阿留能在一起,都是学姐的功劳。”

  我心中一滞,一口饭险些咽不下去。

  徐秀握住江留的手,笑得幸福:“谢谢学姐把这么好的阿留介绍给我。”

  江留和他对视一眼,淡淡笑着。

  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我从未觉得微笑这个动作做起来这么艰难。

  徐秀继续絮絮叨叨,全然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

  “我们学校离阿留的小学不远,以后我可以陪阿留上了班再去学校。等阿留下班,可以直接去学校找我。然后我们一块回家。”

  “对,我们得找个公寓,带厨房的,我可以给阿留做饭吃。我厨艺还可以,学姐有空也要来做客哦。”

  我点头:“一定。”垂眸夹了一口白饭到嘴里。

  “对了阿留,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北欧?日系?中式?”徐秀晃晃江留的胳膊。

  江留宠溺笑笑,“你来决定。你喜欢就好。”

  徐秀开心地眯眸笑:“我们再养一只猫吧,我负责伺候它,你负责陪他玩就可以了。”

  “好。”

  “周末就去逛宜家吧,好不好?”

  “好。”

  “定下公寓,我就从学校搬出来。”

  “好。”

  我放下筷子,起身:“我出去一下。”

  此处并非闹市,门里喧嚣,门外僻静,甚至还有蛐蛐儿鸣唱。

  我绕到餐馆后的巷子里,靠着墙蹲下身抱住自己,眼泪终于奔出眼眶。

  嚎啕大哭。

  泪眼朦胧里,路边一个看起来不正经的大哥敞着棉袄看住我,我毫不客气地吼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失恋啊!”

  大哥抖了三抖,遁了。

  于是我哭得更放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一片模糊,大脑嗡嗡作响,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浸泡在酸楚里。

  我以为我可以轻易不喜欢的。

  我以为我也没那么在意的。

  可徐秀对未来的每一个憧憬,都像刀一样划在我的心口上。

  我可以轻易地想象出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

  笑容洋溢,亲密无间。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失去江留。

  可这一天真的来了,我毫无防备,肝肠寸断。

  原来这就是失恋啊。

  太特娘的痛了。

  “林小溪——”

  谁在叫我。

  “林小溪你人呢——”

  江留。

  是江留。

  我能想象到我现在什么样,头发毛躁,眼眶红肿,涕泗横流,我得躲一躲。

  可还没等我爬起来,江留就冲到了我跟前。

  “林小溪你……你哭什么?”

  他不问还行,他一问,委屈就像瀑布一样顺着眼眶往下淌,止也止不住。

  “我,我……”我哑着嗓子,还是不能说,说出来他们多尴尬。“我姨妈痛……呜呜…”

  我看不大清楚江留的表情,只是身体忽然失衡,他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送你去医院。”

  “啊不,不用,不用去医院!”我无力地弹弹腿,“我突然好了,好了……”

  江留忽然转了个向,往僻静处走了几步,放我下来。

  我哭得手脚瘫软,只能坐在石阶上。

  他蹲下身,放柔了语气:“那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哭。”

  他那么温柔,可他的温柔以后再也不属于我了。

  又一股热泪涌出眼眶,我心酸得厉害,“哇”的一声溃了堤: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替你高兴哇啊……”

  我高兴地哭到一抽一抽。

  “你真的高兴?”江留看着我。

  “唔。”我打一个哭嗝。

  “林小溪,我认识你二十五年了。”江留垂眸,缓声道,“你扯谎的时候,不敢看人。”

  我只好看回他的眼睛。

  江留看住我,语调像哄小朋友:“你告诉我,我和别人在一起,你高不高兴。”

  不高兴。

  未语,泪先流。

  我的眼泪已经出卖了我。

  林小溪,不妨诚实一点。

  于是我张嘴,嗓子已经沙哑到成了公鸭嗓,鼻音浓重地抽泣道:“我不,不高兴,一点儿也,不,高兴呜呜呜……”

  “江留,”我抱歉地绞着手指,吸了一大口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还没说话,我赶着按住他的手,睁着泪眼认真道:“但是你不用管,也不用告诉秀秀,我,我会好的。真的,我自己会好的。”

  他站起来,背过身,低头踏了几步,原地转了两圈。

  我以为他是因为烦躁,眼泪愈发止不住,正要再保证几句,忽然他回头看向我,那双眼眸里,分明都是喜悦。

  这是什么反应?我狠狠愣住了,哭嗝都忘了打。

  江留忽而侧首,对着谁招招手,双手拢在嘴边喊道:“成功了!她真的喜欢我!”

  什么?什么成功了?

  我望过去,勉力眨落眼眶里的泪水,才看清不远处的身影,分明是徐秀。

  他笑着,对着我们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回了句:“我功成身退,你买单!”最后摆摆手回身走了。

  什。

  我呆在原地眨巴眼。

  江留跑过来一把抱起我,不由分说地转几圈。

  我哭得正缺氧,来这么一下当即头晕眼花翻江倒海。

  “救,救命!”

  江留赶紧松开我,用指腹替我小心地擦掉泪痕。

  “我们回家。”

  “回什么家,这到底什么情况?”我哽着被眼泪泡软了的嗓音质问。

  江留垂眸细细擦拭我哭花了的脸,“溜冰场那天我就跟他说了,我是直的,而且我喜欢你。所以徐秀,其实是一直在帮我助攻。今晚的饭局就是他提议的,是他坚信你也喜欢我,我才没有放弃。”

  我晕乎了半天:“你怎么,突然喜欢我了?”

  江留咧嘴一笑,变出一跟橡皮筋,轻柔理顺我的头发:“初中就喜欢了。记得我初中企鹅网名么?”

  我愣愣道:“江爷属兔?”

  当时也觉得奇怪,江留并不属兔。

  “嗯。”江留熟练地替我扎了个丸子。“兔子才吃窝边草。”

  噫。我激灵了一下,“那你初中那些说说什么的……”

  “当然都是写给你看的,我列表就你一个女生。”

  啥?

  喜欢穿白裙子的女生,像个大萝卜那个?

  还有那个非主流火星文,“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感情也是写给我的?!

  江留眉眼带笑,弯腰凑到我面前:“怎么样,感动吧?”

  我给他一个大逼兜:“你才是大萝卜,你全家都是大萝卜!”

  江留笑着闪躲:“是是是,我们一家人都是。”

  我说不出我此刻的心情,一个心像是被酱料灌得满满当当,五味齐全。

  末了打了他一下,再打一下,他任着我,也不还手。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喜欢我啊!”我想起来有气。

  “我不敢啊。我怕你就没把我当过男的。”江留笑,“我想慢慢来的,没想到你先替我做了个媒。”

  “谁让你……”带一边耳钉,穿白袜子,还带彩虹色手环的。

  我还想骂骂咧咧,江留忽然握住我双肩,“哎,林小溪。我单方面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欸,你中途又追星又谈恋爱的,我吃得苦比你多多了。”

  我撇嘴想说,谁让你不早点表白。

  但是想到一半,忽而便住了嘴。

  “林小溪,要不你单着算了,你谈恋爱挺伤我拳头的。

  “谢谢你,小溪。其实我从初中开始,就……”

  “你比小孩儿还要小孩儿。”

  “我对你好,不是为了让你谢我的。”

  “因为我想对你好,我才对你好。”

  “所以林小溪,永远被对我说谢谢。我不爱听。两家人才说谢谢。”

  “呆着别动,等我下来。等我。”

  “放你娘的屁!你敢死在老子前头!”

  “林小溪,人这辈子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不完了。”

  “跟我一块儿去北方呗,我俩还在一块儿。”

  “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家属。”

  “请问,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有。”

  “那她也一定很好看吧!”

  “很好看。”

  “林小溪,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

  身后繁星闪烁,微风吹过他的发。

  我在想,不远的将来,我就可以合法拥有他了。

  “江留。”

  “嗯。”

  “吻我。”

  end

  已完结,点赞关注并转发,以上即可解锁“隐藏”大结局~

  还请喜欢的小仙女多多支持哟!biubiu~么么么么么~

  阿桃奉上更多大家喜欢的作品!

上一篇:2002世界杯喀麦隆名单(从24到36岁,他在空翻中插入进球,在大罗面前打破他的纪录!)
下一篇:返回列表
相关文章
留言与评论 (共有 条评论)
验证码: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