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民族音樂學家約瑟夫·鮑姆貝克（Josef Bomback）對中國傳統音樂和中國現當

代音樂有極其濃厚的興趣。除了本身就是一位很有才藝的音樂家外樂器隕好學嗎，作爲一名爲和他一

樣傑出的彼得·弗拉蒙普頓（Peter Frampton）和艾爾·賈羅伊（Al Jarreau）伴奏的

爵士鋼琴家，他還是雨果制作的執行副總裁，雨果制作是一個專注于中國傳統樂器和歌

曲的著名音樂品牌。 的寶娜·科爾曼（Paula Kirman）和鮑姆貝克談論

了一些中國音樂錯綜複雜的關系——是什麽讓它變得那麽獨特，還談了一些雨果唱片的

事情。

Paula：是什麽讓你對中國音樂産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Josef：我一直想努力讓自己成爲一名“徹底十足”的音樂家，是這個把我帶到了中國音

樂的領域。當我在七十年代中期訪問中國的時候，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在旅館裏拜讀儒家

、道家和佛教的著作，這些著作讓我發現了一種叫做“動靜”的音樂。說實話，在此之

前，我聽過的中國音樂就是一些京劇和大衛·卡瑞戴恩主演的一些老功夫片裏的音樂，

而這些音樂我都不喜歡。我現在都記得德威·萊德曼在一些唱片裏演奏的唢呐，我非常

喜歡那個。然而，自從讀了關于中國本體論的著作之後，我覺得有必要聽中國的“動靜

”，因爲我覺得這些音樂會幫助我更好地去理解那些對于西方人極端抽象的概念。最開

始我是聽史密斯索尼安的錄音唱片和他們稱之爲曆史的東西。這些音樂聽得越多，我就

越能“聽”出中國文化的多樣性、複雜性和微妙的方面。整個中華民族就是一個活生生

的相互關聯的整體，各個部分和過程都配合得非常默契，當然，這其中也包括音樂。我

能有一種共鳴，簡單地說，就是主顯節，我明白，那種精神，那種本質，那種生活的實

質，那種方式。我繼續做我的音樂家和爲一家西部很大的唱片公司錄音師的工作，我也

開始對大多數西方音樂越來越不感冒。1980年，我離開了這片領域，開始了我對中國音

樂的探索。

Paula：是中國音樂的哪些獨特的特征讓它跟西方音樂區分開來？音階？還是音調？

Josef：最早的可能要算是至少兩千多年前的“五音”了，那時西方甚至還沒有所謂的“

音樂”呢。“五音”至今仍然是中國音樂的基礎。好，下面就讓我們結合這個和上面有

關本體論的問題來談一談，好嗎？

中國傳統的思想認爲整個宇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相互關聯的整體——這同樣也適用于

音樂，在音樂裏人們假想的抽象世界裏的“音符”和自然世界裏的“聲音”、宇宙的法

則交織在一起，音樂就是聯結天與地的線，作爲音樂的起源，當然，也是神聖的。古代

的哲人們一直認爲人類的整個目標就是建立內部和外部的和諧，而音樂，他們相信，有

這種能力帶來和平與和諧，因爲音樂緊密地聯系著人們的生活。

讓我們先從下面的東西講起：

1. 道——或者說合一，源由“道”而衍生了

2. 氣或者說是宇宙的力量——生命的動力，宇宙風。這兩個重要因素，“道”和“氣”

一起作用産生和維持著宇宙中一切有機和無機的事物。氣有兩種形式存在，也就是我們

所知道的陰陽。陰就是宇宙的陰性，代表地，並且有繁衍後代、放縱、冰冷、潮濕等特

征；陽代表宇宙的陽性，代表天，具有創造性、溫暖、幹燥等的特征。陰陽的消長影響

著組成整個宇宙生命的五種發展階段——他們創造了我們所熟知的“五行”：

1. 土——相當于西方音符的第一聲——Do

2. 金——相當于西方音符的第二聲——Re

3. 木——相當于西方音符的第叁聲——Mi

4. 火——相當于西方音符的第五聲——Sol

5. 水——相當于西方音符的第六聲——La

有一種宇宙的統一使得我們不可能把宗教從國家中分離出去，精神世界不可能脫離物質

世界，相應的“標准”，如“四方”——東、西、南、北加中（第五方），政府的五項

基本職能，五種主要的顔色，五項主要的個人道德，還有我們感興趣的，“五音”……

Do，Re，Me，Sol 和La就是中國的宮、商、角、徽、羽。在西方文化進入中國之前，中

國人就用這幾個字表示“音符”。這使中國音樂“成型”，賦予它獨特的聲音和特性。

大多數中國音樂都是齊奏，並且不具有像西方音樂那樣和諧的濃度。

Paula：你能列舉幾種最常見的樂器，並分別詳細講解一下嗎？

Josef：可以！這個問題恰好可以帶我們去看一看中國古代文化裏面的真正最有代表性

的樂器——古琴 ——一種中國最古老的樂器，最開始它是一種有五弦的禮儀樂器，可能

你會想到“五行”。我也不知道琴到底有多悠久的曆史了，只知道有些出土的古琴是戰

國時代的，也就是公元前475-221年之間。現在的古琴有七根弦。大約在11世紀的時候，

那些想把自己和音樂旋律聯系起來的皇帝們在五根弦的基礎上加了兩根弦。順便說一下

，最開始古琴的長度是3.66尺——相當于一個閏年中的天數，古琴的寬度是0.6尺，代表

宇宙的6面。古琴被讀書人認爲是“最高尚”的樂器，並且直到今天，古琴仍然是中國文

人們最高尚的樂器。我敢說雨果現在有最廣泛和最齊全的古琴音樂錄音。我們有至少25

張地表古琴藝術的各個重要門派和風格的唱片，比如蜀（四川）、吳門、閩和廣陵，事

實上，我們7月就推出了一張《廣陵琴韻》，非常輕快活潑，非常有深度，很能産生共鳴

。

另外一種樂器就是埙，也是一種至少已經有7000年曆史的中國最古老的樂器。通常埙

都是由陶土燒制而成，也有石制的。

箫——一種通常用竹子做的豎吹的木管樂器。

琵琶——一種四弦的梨狀琴——它在漢朝時期從中亞流傳到中原，在唐朝時期盛行，唐

朝被認爲是中國文明的鼎盛時期。

二胡——兩弦的拉弦琴。Er就是“二”的意思，Hu就是“蠻人”的意思。二胡大約在公

元前140年左右流傳到中國。

笛子——一種橫吹的竹制樂器，笛子上有一個洞用一片薄薄的可以震動的竹膜封著。笛

子有相當高的音域和非常獨特的鼻音……

笙——一種管狀的口琴——它由一個葫蘆做的底和長短不一的竹管組成，所有的竹管中

都有簧片，笙被很多人認爲是手風琴的祖先，現在很多研究“有簧片”樂器的人都已經

開始注意到了笙，很多人現在都在研究笙。最近我送了幾張雨果唱片到各種free-reed的

樂團，以便他們能夠更深入地了解這種樂器。

唢呐——一種雙簧吹奏樂器——通常在戲曲和地方音樂中使用，唢呐有著高亢嘹亮的聲

音。

揚琴——在英國、美國、伊朗和中歐都可以找到相似的樂器。

中阮——中國吉他月琴——因爲它的圓形琴身象個月亮當然，還有難以計數的打擊樂器

…… 有一件事得記住：中國是一個有56個民族和12億多人口的大國。漢族是最主要的民

族，占了9/10的人口，其他55個少數民族只占了1/10（8000多萬），而每一個民族都有

他們自己獨特的音樂傳統、樂器和風格。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樂器，直到今天，我們

仍能發現我們以前所不知道的樂器……有700多種樂器是中國“本土”的樂器，其中500

多中都是少數民族發明的。

中國的民族樂器按照它們的制作材料被分爲8種不同的大類：金、石、絲、竹、葫蘆、陶

、革和木。隨著時間的向前，許多樂器逐漸沒落，而其他樂器則不斷演化成別的樂器。

這就是我們通常知道的“八大件”。我誠摯地邀請聽衆試聽我們2000年7月推出的幾款有

這些民族樂器的唱片： 1.《陽春白雪》——琵琶演奏——由琵琶演奏家王靜彈奏 2.《

醉笛》——張維良演奏——他還是一位埙和箫的傑出演奏家 3.《胡琴專輯》——劉明源

演奏，劉明源是胡琴演奏的高手 4.《鼓上銅樂》——打擊樂演奏家王以東演奏，是一張

與衆不同的打擊樂CD.

Paula：那你怎樣結識HUGO的呢？

Josef：1999年4月，我在開發一個“巴托克時代”的作曲家的中國現當代音樂和中國的

前衛派音樂家的一些試驗性的中西雜糅的音樂項目。我的朋友，南彎交響管弦樂團的指

揮，葉聰建議我和香港的雨果公司聯系一下。葉聰也是香港小交響樂團的音樂指導和指

揮，他去香港錄音。他說那裏肯定有吸引我去投資的東西……他就是那麽說的。我與雨

果唱片的總監易有伍先生取得了聯系，易先生同時還是雨果唱片的首席錄音師和制作人

。他送給了我一些CD，等我聽完這些CD後，我立刻被這個公司的藝術品位、制作風格和

獨到的視覺所深深吸引。長話短說，從此我們就開始保持密切的聯系，我發現我和易先

生在很多方面都持有相同的看法，比如音樂應該是什麽樣的，又不應該是什麽樣的；一

張唱片應該如何運作，如何操作它的商業程序；如何對待各種各樣的藝術家……更重要

的是音樂應該如何融入到我們的個人生活中。我發現易先生的確才智過人，是個百分之

百的複興主義者，真的。

我發現我們兩在許多方面都極其相似。我們都是搞音樂的，又都是商人；我們都是明事

理的人；我們都喜歡競爭，我們每天都在不斷地挑戰自己。對于我們來說，屈居第二就

是等于什麽都不是。這樣，即使我們在主要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我們還是花了6個月的

時間，發了幾百個E-mail和傳真，打了無數個電話來探討我們在北美地區的市場戰略。

1999年的11月，我們在俄亥俄洲成立了雨果傳媒集團，我被任命爲執行副總裁和首席執

行長官。我負責整個北美洲的市場操作，再加上中南美洲以及歐洲的幾個國家和荷蘭。

Paula：您能談談雨果制作公司的背景嗎？

Josef：雨果制作是易有伍先生于1987年創立的。易先生出生在新加坡，他是一位傑出

的音樂家、指揮家、制作人兼錄音師。易先生親自制作和錄制了大多數的雨果唱片，其

中許多唱片被發燒友認爲在世界範圍來說都屬于頂級唱片。他還是一位教育家兼職業攝

影家，實際上，大家在很多雨果唱片的封面上都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作爲一位樂器演奏

家，他曾在香港中樂團拉二胡和高胡，並且他在世界上指揮樂隊作了叁百多場的演出。

他還是香港的音樂官員和藝術行政人員，同時，他還獲得了大提琴的文憑。曾經很短的

一段時間內，他還是新加坡攝影協會的主席。在漢語裏面HU的意思是“雨”，而GO的意

思是“果實”。過去的十叁年來，我們的目錄在不斷增長，從我們最初1987年的幾張唱

片增長到現在的幾百張，真是“天上正下著音樂果實”。除了我們公司在香港的總部外

，我們在台北、新加坡、墨爾本、澳大利亞和克利夫蘭——這是我們在北美的執行基地

——都有辦事處。我們的主體思想基本保持不變，我們的增長仍然是有機的。我們努力

做到有理有節。可以說，我們已經做到了名副其實，很多藝術家在認識了雨果之後，都

希望成爲雨果的一份子，這些藝術家都是曾經和比雨果大得多的公司合作過的，實在是

讓人感到吃驚，真的！

Paula：你希望提高西方人對天才的中國音樂家們和中國音樂的形式有更高的認識嗎？

Josef：當然。這就是我在這個位置的原因，這也是爲什麽雨果公司委任我來指導北美市

場的開發。

Paula：你是如何選擇哪些音樂家應該包含在這些CD系列裏呢？

Josef：寶娜，與其說應該包括哪一位音樂家，不如說如何找到全部音樂的適當平衡，

特別對于我們今年在北美的第一年。在選擇的過程中，我盡量平衡傳統音樂和現代音樂

的數量，這樣我想給聽衆一個很寬泛的欣賞範圍，在傳統音樂、地方音樂、少數民族音

樂、現當代音樂、古典音樂和電子/合成音樂都能有所體味。我也試圖維持新唱片和老唱

片之間平衡。雖然雨果在許多發燒友中已頗有聲譽，但是絕大多數人還是不知道我們，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通過我們的産品來講述“雨果故事”。我們希望能長久地傳遞

信息，故事能一直講下去。

然而，我們真的還有一些“王牌”藝術家現在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注意，如《遠去的村

莊》的劉星和《在那遙遠的地方》的楊小琳。我們正在准備他們2001年的新專輯，劉星

至少要出2張CD，或許是3張。我們也有一些“王牌”的樂團，比如香港中樂團、香港小

交響樂團、俄羅斯愛樂樂團、佛羅內斯國家交響樂團和高雄市立中樂團，同時還有一些

“王牌”指揮，如麥家樂、葉聰和葉詠詩。他們個個才華橫溢，但是在風格上卻各有千

秋。

最後想說一下：

現在有很多音樂自稱是“中國音樂”，很多音樂也就變味了。現在很多人被各種各樣的

小花樣和天花亂墜的廣告轟炸得暈頭轉向，他們認爲所有的中國音樂都是修身養性的，

練氣功的，催眠的，治療消化系統紊亂的，等等，等等……那種看法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完全曲解了中國音樂，這也更加強了西方人對中國音樂深深的模式化的看法。

所以，簡單地說，下面就是我要告訴你們關于雨果的：

我們是原汁原味的中國音樂，我們承載曆史，我們探尋未來。我們有當今最好的中國音

樂——傳統的——現代的——原創的——權威的。我們要向你們挑戰，我們要向你們叫

板。你們將被深深吸引，你們也將從中獲得快樂。我們的音樂無限優美，讓你魂牽夢繞

。我們的聲音都很有深度，能讓你産生共鳴，絕對引人入勝。

基本上，我們在北美的第一年，聽衆可以聽到大量各種各樣的雨果唱片，還有讓你歎爲

觀止的王牌藝術家的表演。我們是現實的，我們清楚這是一個過程。我們需要時間，一

步一步地，我們會始終本著雨果宗旨——一切都必須是“合情合理”的。我希望聽衆能

給我們一個機會，因爲我們確信會帶給您真正優美的音樂，您准會深深地迷戀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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